【塞纳河群像】零和游戏（12）
终于，第一个游戏结束了，不好意思又拖了这么久。虽然还有很多不足，但希望结局没有辜负大家的期待吧。这周不会更了，要好好想一下下个游戏，然后希望能收到很多留言，各个方面的意见评论都好，可能不会都回复但每一条都会认真看的。
专属座位（完）
刘姝贤向来实事求是、有话直说。即使有些实话本身足以伤人。
她知世故而不愿圆滑，觉得那是无端内耗。
就像现在，她依旧选择了最直白的方式剖开真相，自己和别人因此满身狼藉也无所谓。
她是来逃生的，在临危时刻没空再照顾谁的情绪继续演着友情游戏，那是对所有人的不负责。
“这么说吧，最开始两边都只有三个尸块，想要出去就要从对方那骗来剩下的。”刘姝贤下垂着眼角，语带厌倦。
“你凭什么这么说?”段艺璇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现在为止，能找的地方都找了，最终boss也见过了，正常流程应该到一个游戏的末尾了吧，但现在我们却只找到三个尸块的线索，还全是关于对面的，找到的一个尸块也是对面给的信息。仔细一想就能猜到意味着什么吧。”
“但是......但是......”段艺璇但是了半天，声音越来越低，最后终于垂下头不做声。
“你想怎么样?”蒋芸冷声问到。
刘姝贤失笑:“这不是我想怎样就能怎样的吧？我没权利替谁做选择，只是把知道的都说出来而已。”
话是这么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但她们现在是一个绑定的共同体，个人选择的结果最终都会反馈到集体，因此个人想法难免受集体“胁迫”。
这本质上也是一种不自由。只是刘姝贤一时也猜不出这种“胁迫”最终会将集体倾轧向哪方。
“其实，在想到更好的办法前先呆在这里也没有那么糟糕吧。我们已经知道怎么对付怪物，还有一个偶尔灵验的许愿道具......”段艺璇低着头摆弄着衣角，声音难得没什么底气，想来她这种一向把队伍放在自己前面的人能说出这种话已经实属难得。
但刘姝贤还是理智的反驳了:“首先你不能保证对方也愿意保持这种平衡状态，其次没有人知道长时间无人通关游戏会不会采取什么别的措施机制。
你一直都是这么理想主义，段艺璇。”
“那我们难道就应该欺骗她们，把她们永远留在这个鬼地方吗？留在这里起码还有一起出去的希望，可一旦出去了，就什么都回不去了，我不知道你会怎么想，但我会一辈子记得:为了自己，我曾经把八个同伴留在了地狱里!”段艺璇红着眼，头发因之前的奔逃散乱蓬松，像只绝境中挣扎不屈的狮子。
刘姝贤的表情几乎没有变化，只是略略皱了皱眉:“你跟我喊也没有用，我只是摆出事实而已。另外，你怎么知道对面就没想要抛弃我们呢？杨冰怡张琼予她们也很聪明，我不信她们就没想到这个，甚至可能比我们还早，说不定她们在问玩具熊那个问题后就已经猜到了。”
胡晓慧拽了拽刘姝贤，示意她别说了。
段艺璇上前一步，还想争论，却被卢天惠从中将两人分开:“好了好了，这样也争不出个结果来，我们还是匿名投票吧。”
一句话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卢天惠顺势说下去:“撕八张一样大的纸，想要立刻通关逃出这里的就在纸上画个勾，愿意保持现状的就打个叉，可以吧?”
事实上这也确实是目前最公正的办法了。
没人发表意见，于是卢天惠就找出一张纸折了三折然后顺迹撕开。
“匿名投票遵循自己的内心就好，不要有任何心理负担，至于最终结果就交给命运吧。”卢天惠在分发纸张时又一次强调。
刘姝贤眯了眯眼，她摸不准卢天惠的话是否有某种暗示性，但有一句卢天惠是对的，她们现在大概也只能依靠命运了。
因为笔不够，一些人写的时候另一些人就等在一边，每个人自觉不自觉的都保持着一定距离，或蹲或坐成小小一团将纸笔拢在身前，像是一座座孤岛。期间没有一个人讲话，室内气氛安静又疏离。
刘姝贤斜倚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等着空出笔来，同时也在默默打量所有人。
在之后的某场游戏里，她们终于也会这样各自为战吗？一个想法突然蹦出来，吓了她一跳。
突然一支笔不轻不重的在她胳膊上戳了两下，打断她刚开头的思绪。“老刘，还没想好吗？给你笔。”胡晓慧现在竟然还能笑得出来“没事的，按自己意愿来就好了，我相信最后大家一定会做出很好的选择的。”
刘姝贤不知道说什么，只好勉强露出一个笑容。递过笔后胡晓慧就自觉走到另一边去，留下她一个人继续发呆。又过了一会儿，刘姝贤烦躁的抓抓头，终于在纸上匆匆写下自己的选择。
所有人都写完后将纸条叠好汇聚一处，屏息等待公布结果的一刻。
卢天惠将所有纸条打乱顺序混在一起，然后随手抽出一张，打开，上面是一个大大的叉号。
第二张，叉号。
一连八张，全是叉号。
包括刘姝贤在内所有人都呆住了，甚至有人轻轻低呼一声。
张笑盈很快勾住刘姝贤的肩膀揶揄:“听你之前说的，还以为你肯定会画勾呢，结果还是那个嘴硬心软的老刘啊。”
刘姝贤翻了个白眼:“我也不是什么大恶人，就算我道德水平一般，人不害我我不害人也是基本准则吧。”说到一半她又板起脸一转话锋“但如果是她们先来骗取尸块，就要另当别论了。”
胡晓慧笑着出来打哈哈:“那总之现在大家意见完全达成一致了嘛，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要不来研究一下这个许愿道具怎么用吧？”
苏杉杉:“把小女孩的尸体当许愿道具你不怕人家鬼魂来缠着你啊。”
“真正好玩的就快来了。”刘姝贤突然插上一句“那边讨论这么久总该也要出结果了吧，一会儿她们大概率会传信息过来，如果是把所有信息猜想坦诚相告，我们可以选择合作；但若是索要这边的任何物品，那我们就陪她们玩一场欺诈游戏。”
话音一落所有人又是一静。确实，她们这边已经作出了选择，但谁也不能肯定这不是她们一厢情愿自我感动。
双向的选择才是合作的基础。
焦急不安的等了一阵，期间无数次拉开立柜查看，终于看到了对方的信息。
一张写的密密麻麻的纸上，压着一个十字架挂坠。
段艺璇看到挂坠的时候脑子嗡的一响————杨冰怡她们没有选择隐瞒与欺骗。
在这个游戏里，没有人放弃，也没有人被抛弃；所有人都是选择者，所有人又都被选择了。
真好啊，双向的奔赴。
“等等，你们都来看这张纸。”卢天惠看到写的那么满的一页纸时就有些疑惑，就算之前隐瞒了某些线索这内容也实在太多了，拿起看了几眼才惊觉这哪是什么线索，简直活生生一个短篇科幻小说好吧。
卢天惠拿着纸给众人念完一遍后视线扫过一众人神色各异的面孔:“所以，你们觉得这篇游戏解析怎么样？”
苏杉杉:“上面说我们其实一直在Lily的意识里，这里的一切包括那两个怪物都受她的意识影响，那不就是绝对唯心吗？这科学吗？”
张笑盈:“你在和游戏讲科学?其实也没那么难理解吧，就是变成鬼之后的怨念之类的不断吞噬这座屋子嘛，就像《寂静岭》里面那个女孩一样，在现实表世界的基础上创造了一个属于她的里世界。作为最早的鬼人家有点特权怎么啦？”
“虽然听着是有点扯淡，还有很多臆测的前因后果，但她们确实解释了目前所有的问题。”刘姝贤叹了口气，不情愿的承认“屋子里的所有东西都比普通的尺寸要大，整个房屋空间结构也大于一般别墅，因为这是Lily视角下————一个9岁孩子眼中的世界。我们从来到别墅的那一刻，就已经在她的意识中。”
“而且我们也证实了存有Lily一部分意识的尸块某种程度上确实具有改变环境的能力，所以靠三个尸块来维持两层房间的幻觉也不是没可能。”刘增艳接口到“另外，她们说的别墅有五层这点，虽然当时没注意，但回想一下也能肯定游戏界面的图片上绝对不止两层。
如果是在同一栋别墅里，结构布局和家具摆设相同也就说得通了。至于为什么两边的幻觉都是一个带花园草坪的二层别墅，我算是比较认可她们的猜测吧，夫妻分居，一人两层，Lily轮流跟他们生活，加上尸块不完整导致意识也残缺混乱，所以一些幻觉场景也抽象或失真。除此之外也没有更好的解释了不是吗？”
“其它的细节可以暂且不说，重点是这两处。”蒋芸在纸上轻点下，一处写着“集齐尸块”，一处写着“电梯”。这也是她们拟定逃生计划的关键。
卢天惠:“电梯这点我认为是有可能的，四五层的高度安一个电梯也是很平常的，二楼走廊尽头那扇打不开的门很可能就是电梯口。但老式电梯太慢，只是作为备选路线。至于尸块，按理说如果我们各自能找齐三块并同时让Lily解除幻觉恢复别墅原来的模样应该就可以汇合了，但之前也说了它是‘随机许愿’，如果我们没能唤醒她就要再被怪物追逐六个小时，而且没人知道被拿走所有尸块后怪物会变成什么状态。”
刘姝贤这时倒是意外看的开:“那也没办法了吧，她们已经摊牌，摆明我们没办法再骗到她们了，安全的欺骗道路已经走不通了，只能冒险赌一把合作呗。”
命运已经将她们引过了岔路口，接下来就看她们如何把握了。
杨冰怡她们的信息出去不久便收到回复，上面表示愿意合作并附身两个尸块大体的范围:画作和雕塑。
说到画作杨冰怡和沈梦瑶不假思索便想到那张阴影噩梦般的深海触手。但雕塑的范围实在太广了，二楼的画室和一楼的工坊都有，王晓佳她们说之前躲在柜子里时听到一楼的雕塑室传来过类似拍抓木门的声音，但尽管如此里面的各种成品半成品也不是小数目，真要找起来也不知从何下手。
有人提议可以用已经找到的这一个尸块试试，看尸块间是否会有某种吸引力。
所有问题商议完毕后便是等待与休整，接下来的一切都充满未知与危险，她们只能尽量恢复体力来应对。
期间她们数次尝试通过玩具熊和Lily对话，虽然不是有问必回，且每个回复都字句简短甚至有的逻辑混乱，但起码证明了交流的可能。
休息了一阵，距和对方约定的还有段时间，她们决定先去雕塑室寻找另一个尸块。
“Lily，你现在有感觉到什么吗？”站在门口张琼予小心翼翼的对怀中玩具熊提问。她不敢问的太直白，之前通过Lily说的寥寥几句可以猜出这个小女孩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离世，更不知道她父母的死亡，她的意识大部分时候都陷在一种混沌的梦魇中。
等了一阵没有回复，正当张琼予想换个问法再开口时空气中终于再度浮现出熟悉的红光，只是这次红光凝成单词后以一种人急促呼吸的频率不断闪烁。
“右臂......疼。”
看着浮现的单词众人立刻会意，纷纷寻找起石膏右臂。
委实不算难找，事实上玩具熊靠近某处时那里摆放的一条惨白的石膏手臂忽然像濒死的人的身体一样抽动了一下。
“找到了。”杨冰怡看了眼手机，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几分钟“我先上去取画，听到钟声你们就拿上石膏和玩具熊跑，门口汇合。”
宋昕冉:“我和你一起。”
“没事，我跑的很快的。”像为了证明一般杨冰怡小跑几步很快消失在餐厅门口，完全不给人反应时间。
果然如她所说，片刻后正厅的大钟又一次长鸣。四周的窗户也漆黑如墨，红光再次充斥整栋别墅。
张琼予她们在楼上沉重的脚步声中抱着玩具熊和石膏手臂就跑，来到正门前看到已经协着画跑到正厅的杨冰怡。
张琼予对怀里的玩具熊轻声道:“Lily，你来引路，我们带你出去好不好？永远都不再回来了。”
拜托了，一起永远离开这里吧。
就在杨冰怡拿着画靠过来的那刻，每个人都觉得大脑针刺般痛了一下，短暂无法思考的空白中，她们看到正门像是某种不稳定的立体投影般开始虚闪，同时门前的地板上也出现一个闪烁的向下的楼梯虚影。
“砰”男人竟然从二楼的楼梯上直接跳到了中间平台，经过极短的僵直后他爬起来挥舞着斧子狂叫着继续下楼。就在这时，正门完全消失变成了和周围一样贴着壁纸的墙板，向下的楼梯也终于完全实化，只是下面也是红光暗淡看不清情形。
“快跑!”眼看男人就要下完楼梯站在前面的杨冰怡毫不犹豫的带头向下跑。
楼下一层意外空旷，除了几根承重柱外别无它物。再合适不过的场地了。
王晓佳记得没错，的确是五层。
跑在最前面的杨冰怡一眼看到对角也有一个楼梯口，然后就见段艺璇抱着一个不大的做工精细的盒子风一般冲在最前面。
“杨冰怡!”段艺璇也看到了她。
现在显然不是寒暄的好时候。她们这边跑在最后的左婧媛刚离开楼梯已经追到楼梯口的男人再次一跃而下重重砸地，而后又像毫无感觉般慢慢起身准备继续追击。段艺璇她们身后也吊着一个手执长鞭的怪物。
尽管如此两边还是坚定的从两个对角朝中央奔跑，像是要上演一出盛大的重逢。
男人屈膝躬身蓄力再度跳起，女人的鞭子也笔直朝前抽去。而两对人马突然向两面错开，动作迅速且整齐划一，简直像镜面一样。
于是身前失去目标的男人和女人骤然对上。男人一扑落地，女人长鞭也至，正抽在男人半边脸上。
两个怪物似乎都愣了一下，而后同时陷入某种极端癫狂的状态。互相吼叫着厮打在一处。
厮打起来的怪物霸占了整个空间，两边人马不敢停留又分别从对方来时的楼梯上下而去。
直到跑到二层走廊尽头的电梯口杨冰怡她们才松了口气，按下电梯按钮略带不安的等待。
显示电梯楼层的机械轮盘缓慢跳动，二楼、三楼、四楼。
所有人重重呼出一口气。
四楼、三楼、二楼。
电梯门开的那刻，电梯内外的两队人同时听到一道系统提示音:“检测到尸块收集进度6/6，别墅大门已开启，boss已进入狂化状态，请玩家尽快逃离。”
与此同时成员们手中的六部分载体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段艺璇手上多出的一个小盒子。
“Lily，找到你了，我们一起去一个不再被打扰，专属你的地方吧。”
彼此相视一笑，终于重逢的16个人不再理会楼上依旧激烈的打斗声，一起向大门跑去。
推开大门的那一刻，眼前是修剪整齐的嫩绿草坪，不远处是围栏和敞开的金属大门。再远处就是一片柔和的白。
成员们先后跑向大门，杨冰怡不知为何逐渐慢下了脚步落在最后，在即将踏出大门前她鬼使神差的回头，猛然看见草坪上空悬浮着血红的两个大字“欺骗”，而后这两个字又像是某种被风吹过的灰质物一样缓缓飘散。
“杨冰怡，发什么呆，快来啊!”远处有人在叫她。
于是她高声回应一句“来了”，便也跑向那片白光中。
“尸块收集完成，全部故事线推理正确，逃离成功，全员生还。恭喜各位玩家达成True End。”
评论(65)